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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王昊说财富第1778篇原创文章

·全文共3574字，阅读时长约9分钟

近日，日本丰田公司社长丰田章男正式宣布卸任。这位与马斯克恩怨颇深的丰田家族第四代，在家族企业面临危机的时候临危受命，又在自己无法跟上另一场变革的时候最终选择退出。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有值得借鉴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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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田换帅

4月4日，丰田前任社长丰田章男在微博上正式宣告其已经隐退，开始就任丰田会长一职。

而这一消息，只要是对丰田略微有所关注的人，都早已知晓。

早在1月26日，丰田汽车就已经发布公告，宣布从4月1日起，丰田章男卸任社长，由当时任雷克萨斯总裁的佐藤恒治来接任。

在微博上发布的告别信当中，丰田章男颇有一番抱怨。

他觉得，自己属于临危受命，能够化解危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理应如此，稍微有一些失误和不顺，就会被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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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的烦恼

丰田汽车的名气以及在世界汽车公司中的地位，自不必多说。

丰田章男也不是普通人，他是丰田公司创始人丰田喜一郎的孙子，丰田家族以及丰田财团的创始人丰田佐吉的重孙，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丰田太子”。

这个身份带给了丰田章男优渥的生活环境以及平坦开阔的求学道路，他在日本名校庆应大学毕业，然后按照日本家族企业的传统远赴美国镀金，在纽约和伦敦担任投资银行家和顾问。

27岁那年，在得到父亲允许之后，丰田章男回到日本，以培训生的身份加入丰田，从底层做起。

在这之后，特殊的身份又带给了他更沉重的负担。他固然可以得到丰田三位外姓社长的悉心栽培，但是另一方面，在很多人看来，他只不过是个依靠世袭上位的公子哥。

甚至有丰田高管在面对媒体采访时毫不客气地说，裙带关系根本不属于丰田的未来，像丰田章男这种水平的人才在丰田公司各个地方滚来滚去，就像是很多的土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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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爱赛车

被当成土豆的丰田章男，感觉自己非常孤独，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

于是他就有了很迫切的证明自身能力的需求。

上世纪90年代，他开发了关于汽车资讯和购买二手丰田车的网站，彼时互联网尚未得到丰田公司的重视，因此公司内部对于这个网站很少支持。

然而到现在，这个网站已经成为日本汽车爱好者热衷浏览的主要网站之一。

2005年，受到爱知世博会官方吉祥物morizo的启发，丰田章男有了另一个身份——车手morizo。

他自己曾经表示，这个身份可以让自己脱下伪装，肆无忌惮地表达对汽车的喜好。

2007年，丰田章男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执意参加纽博格林耐力赛，这是一种风险系数极高的比赛，经常出现各种车祸，但他依然坚持着参加了比赛，完成了他对morizo这个身份的一次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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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受命

这基本上就是丰田章男最后的轻松。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丰田公司也被波及。

公司期望能够借助丰田家族的口碑和凝聚力来渡过难关。于是，在第二年，丰田章男这位丰田皇太子成为新任社长。

日本媒体形象地用“大政奉还”来形容这次交接。

而刚刚上任的丰田章男，很快就迎来了丰田公司成立70多年来最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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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时刻

2009年9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辆丰田高级轿车雷克萨斯es350突然失控，猛烈撞向墙壁，车中一家四口全部丧生。

事故的原因是“脚垫卡住了油门踏板，导致踏板无法回位”。

而刚刚继任没多久的丰田章男，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公司内部，都缺少足够的威信，面对2010年的相关听证会上，只能不断说出“抱歉”，最后美国议员们都已经厌烦，表示他们想看到的不是一个道歉总裁，而是一个负责的，能够对美国人民的生命安全真正有一个交代的公司总管。

刚上任不到半年，就面临了十分尴尬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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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社长

接下来，丰田汽车又相继发生了一系列问题，包括不受控制地加速、油门踏板难以回弹、刹车失灵等。

面对这些事故引发的舆论风暴，丰田章男只能不断鞠躬道歉，被外界称呼为“鞠躬社长”，算是把传说中的日本人“躬酱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的丰田家族后人，痛定思痛之后，他选择对丰田汽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包括从全球范围内召回可能有问题的汽车，一年内就召回了800余万辆。

包括开始挖掘中国这个市场，不仅将分部设到了中国，还给予其独立的管理权。

通过这些改变，丰田慢慢回归正轨，到了2014年，丰田汽车超越通用汽车，成为全球年销售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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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马斯克的恩怨

在丰田章男最风光的那几年，他曾经见过一位汽车行业的小字辈，一个比他小上15岁的，名叫马斯克的新人。

当时的马斯克正因为量产电动汽车的问题焦头烂额，对此丰田章男大手一挥，直接投资了5000万美元。

从这个角度来说，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但是由于丰田章男坚持走传统的燃油车路线，马斯克则是电动汽车行业中的明星，双方对市场的争夺一直在反复拉锯。

带领丰田走出危机的丰田章男，很快就在燃油与电动的路线选择方面栽了跟头。

在投资特斯拉之后不久，丰田就因为特斯拉代工的电池包质量不稳定而载了个大跟头，再加上丰田章男等人并不看好电动汽车，于是很快选择终止与特斯拉的合约，并抛售了所有特斯拉股票。

只是电动汽车的发展超过了丰田章男等人的预计，2017年，混动和电动汽车的销量刚刚突破一百万，等到五年之后，这一数据已经迅速突破了1000万，而燃油车的销量则在持续下降。

全球汽车巨头都在尝试电动车，最后就连丰田自己也不得不做出改变。2021年12月，丰田宣布，到2030年，将会总共向电动汽车领域投资350亿美元，推出30款电动车型，并每年向全球销售350万辆电动化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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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电动车

丰田的改变，面临的一大阻碍，就是丰田章男本人。

他是丰田家的“太子”，也是赛车手，对于燃油车有着非同寻常的热爱，又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对电动车很反感。

他曾经多次对外表示，“电动车并不是汽车行业发展的最优解”，也不是日本汽车产业的最优解。

过去，丰田一直把赌注押宝在混动和氢燃料电池汽车方面，但是由于丰田的专利技术壁垒太过强大，其他国家干脆绕开这些专利技术相关的赛道，另辟蹊径地走向了电动汽车的领域，并利用自身市场优势使其成为全球新能源汽车的主流。

而缺少市场的日本氢燃料汽车，距离大面积商业化投放应用依然遥遥无期。

不仅如此，丰田章男本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公开炮轰电动车政策，认为造电动车会带来严重的二氧化碳，以及全民用电动汽车会造成能源短缺等等。

这种持续十几年的对电动汽车的反感态度，让很多人对他的转型许诺并不是很信任。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就毅然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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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传统

危机时刻换社长，也算是丰田的一个光荣传统。

2008年次贷危机时，丰田遭遇58年来首次亏损，亏损额高达4369亿日元，并且还面临着在美国市场的品牌负面影响，丰田迫切需要一个变革者。

于是，才有了丰田章男的上位。

如今，丰田再次进入了类似的状况：面对电动汽车这个新赛道的蓬勃发展，丰田想要奋起直追，甚至是摆脱外界对丰田的不良印象，都需要换掉原来的对电动汽车非常反感的社长。

于是，就有了佐藤恒治的上位。

两人都是在公司的危急时刻被选中的，也恰好都是在53岁这一年成为的丰田社长，虽然一个是丰田本家的人，一个是外姓，依然令人感慨命运的某些奇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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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依然不确定

丰田章男的退隐，可以让外界对丰田未来发展方向有一个更好的印象，不会认为它依然继续反对电动汽车。

但是这只是初步解决了外部问题，内部的利益如何调整和平衡，才是更棘手的。

过去，丰田在燃油车方面的发展已经十分完善，其中就包括各种零部件的供应链，这涉及到非常多的相关公司和人员，一旦要转向新的发展赛道，就必然意味着有所取舍。

而这种涉及到许多人利益的改动，向来是最难做的。

佐藤恒治本身也并非电动汽车领域出身，他是技术开发型人员，传统汽车开发经验丰富，虽然参与过新能源车的开发，但是他的开发方向和自身倾向，都是氢能源方面。

这样一位偏向传统的技术型人才，是否能带领丰田走向电动汽车的转变，依然是个充满悬念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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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平成时代是日本的“失去的三十年”，在此期间，索尼、松下、日立、东芝等一大批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品牌，要么跌落神坛，要么被拆分。

如果未来的丰田在电动汽车领域无法追上同行，那么2009年到2023年，或许也将成为丰田的“失去的13年”。

在这13年里，丰田章男勉强保住了丰田的全球销量，却错过了新技术；他曾经相看两厌的特斯拉，已经在马斯克的带领下市值超过6000亿美元，丰田还不到它的一半。

就算是他看好的继任者，也未必能带领丰田再次走向辉煌。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这种整体偏向行事稳妥甚至过度保守的做法，却正好可以做到少犯错误，避免某些过分的激进做法带来严重损失。

从家族传承、企业传承的角度来说，这其实可以算是一种优点，尤其当中国的不少企业创一代们依然习惯于过去的那种“创业时代”的拼搏乃至赌一把的做法之时，适当参考借鉴一下历史超过半个世纪的日本优秀企业的某些做法，或许对已经进入传承交接时代的企业来说是一件很好甚至很有必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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