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评论员 胥帅
美国估值第二大的独角兽公司WeWork母公司We Company日前宣布,公司撤回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招股说明书。
WeWork的IPO之路搁浅,全球创投大佬孙正义口中的“下一个阿里”遭遇打击。更大的质疑声则是针对WeWork引以为傲的商业模式——长租办公楼,将其改造再出租,赚取中间差价。
这一商业模式并不复杂,但WeWork被加上“共享办公鼻祖”“颠覆传统写字楼”等光环后,这一切就不同了。2016年至2018年,WeWork的营业收入从4.36亿美元增长至18.21亿美元,每年同比增幅均超过100%。但WeWork的净利润亏损增幅也在同步,从亏损4.29亿美元变为亏损19.27亿美元。这段时间,软银集团一如既往支持WeWork,不断追加投资。共享出行平台Uber、WeWork……共享经济吸引了孙正义。全球创投大佬对该商业模式的看好成为了风向标,追随者众。
但WeWork撤回IPO申请,融资中止也说明资本市场对这一模式的审慎态度。正如摩根士丹利首席美国股票策略师迈克-威尔逊所说,WeWork首次公开募股的失败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威尔逊称,投资者已经表明,他们不再愿意为过度投资买单。
这也向国内打着“共享”旗号的企业敲响警钟,共享概念的“泡泡”吹得再大,也并非资本投入的优先考虑。有第三方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共享经济投融资规模为469.42亿元,较2017年下降55.91%。
过往,共享经济被市场鼓噪者添加了太多“花里胡哨”的概念,类似“21世纪最伟大发明”“最具颠覆意义的创新”等。吊诡的是,共享模式真正意义上被市场接受,已从最初的“共享”概念里异化。最初的共享模式更接近平台概念,提高人们闲置物品的资产利用率。这一模式的产权设置是分离所有权和使用权,再通过各个主体对使用权的共同协商,最后形成非排他的契约形式。然而,最早的概念过于理想化,很难大规模实施,因为它无法解决产业化后的供给难题。
共享经济的代表是共享单车,摩拜、OFO等共享单车服务商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大量增加供给,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需求问题。然而这已与最早的共享概念相去甚远,平台厂商成为单车的实际所有者,共享单车其实是租赁单车。移动互联网降低消费者的交易成本,这是共享单车得以盛行的又一重要因素。正是财货租赁这一传统的商业模式,解决了共享经济的产业化问题。日后盛行的共享充电宝、共享汽车,都更接近于消费品租赁的商业本质。
人们不会对这一模式感到陌生,过往曾火爆但已不复存在的VCD碟片出租行业,它和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同样是具有租赁性质的商业模式。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消费者需求的变化,新老细分市场出现更替。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租赁概念,它就像一个小姑娘被人精心打扮,被用上新潮的“滤镜”、高超的“化妆技术”。它变得越漂亮,个体概念被尽可能抽象出来,脱离于普适概念后形成完全不同的价值评判。完成了这一步骤,看上去传统的行业可以获得高科技互联网公司的估值,也就意味着更高更多的融资资金。
共享企业需要融资,背后投入资本方需要更高估值退出获利,概念再造是各主体利益选择的必然结果。
然而,现有的共享企业却有自身经营的弊端,主要体现在造血不足。出租商品的价格弹性低,竞争门槛也低,这进一步抬高行业的边际成本。于是,租赁行业低毛利率的禀赋需要规模效应。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WeWork等规模扩张意味最快的市场占有。
市场细分产业的共享鼻祖们似乎都会陷入相同的怪圈,即收入越高亏得越多。除开 WeWork外,Uber、Lyft、滴滴等同样处于亏损境地。从商业本质上看,这是极端追求规模创造带来的市场结果。
规模效应不仅是企业家的经营本能,更是获得日后融资的砝码。在这一目的优先的背景下,生产者将“成本—收入”经济核算的排序放在后面,没有生产者剩余就有利润回报。然而市场需求有顶点,类似共享单车等同质消费品的大规模投放,这将促成市场过剩的结果。在繁荣的顶点,无论你是“共享办公”“共享单车”“共享出行”哪个行业的鼻祖,你又拿什么去获得更高的估值和融资?
没有获得更高融资支撑的共享企业,只能被市场淘汰。随着资本趋于理性,那些头部企业也只能内部造血回笼现金。今年我们看到更多共享单车、共享充电宝涨价等新闻,涨价增加利润是企业“活下去”的表现。
过度吹捧各类新型概念并非是一种理性做法,这对创投圈、资本圈还是行业都有警示意义。WeWork的案例再一次表明,企业经营要回归到经济核算的商业本质,创造更多的生产者剩余以实现资产增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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